凌晨4点，天还漆黑一片，羽绒服外套着橘色保洁服的老余，在路灯光照下，已在点位上卖力清扫。扫帚划过地面唰唰声回荡在寂静冰冷的街道，格外清晰。半小时下来，握扫帚的手就冻得生疼。他抬眼看，前面亮着灯的夜宵店，像一只散发暖烘烘气息的火炉，把周围铁灰色的空气都照亮了。老余不由想起，昨天在店里喝的萝卜丝骨头汤，从舌尖热到胃，喝完连脚趾头都暖到了。

此刻，夜宵店女店主陈婧把最后一批清洗完的餐具放进消毒柜，扯过抹布擦干手上的水渍，去掀开门口那口直径半米的不锈钢汤锅。锅内炖了四小时的大棒骨，已析出全部精华，汤色清亮如琥珀。蒸汽缭绕中，她麻利撒盐，切几块嫩豆腐进锅，长勺轻轻搅动几下，盖上锅盖保温。又把葱花、香菜、紫菜等配料碟子，列队的小兵般整整齐齐码在汤锅旁。最后，她把写着“免费供应热汤”的小白板挂到门上。

一个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寒潮，让陈婧至今难忘。那天凌晨五点，她正收拾垃圾，见环卫工老余坐在街角啃馒头，缩着脖子，手指僵得无法伸直，连袋装榨菜都撕不开，举着袋子在嘴边哈气。陈婧的心被揪了一下。转头就跟丈夫商量：“咱们做的是下半夜生意，熬锅热汤给环卫工人暖暖身子吧。”

次日起，店里就飘出骨头汤的香味，清早五点到八点，免费供应。

“来喝碗热汤，暖暖手脚。” 老余第一次听到陈婧的招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直到陈婧笑着继续说：“这大清早冷得能冻掉耳朵，喝碗热汤防感冒，不耽误干活。”老余这才看清白板上醒目的字，连声道谢进店。陈婧递过碗：“自己盛，多加点香菜能驱寒。”

渐渐地，晨练的老人、环卫工人、送外卖的小哥，都来喝汤了。

让陈婧意外的是，有一天，有买卖往来的粮油店老板发来微信：“我在朋友圈看到您在做好事，给您点赞！送瓶10斤装的洗洁精供您使用。”某天，丈夫买菜回来兴奋地说：“豆腐店老板多送了两斤豆腐，说，爱心汤锅也算他一份。”

现在，夜宵店门口多了个“爱心角”，有人送米粉，有人送大萝卜，也有人悄悄放几包榨菜。上周日早上七点，我晨跑绕到夜宵店，定位地址，闪购了一箱干脆面，留言：“给汤锅加点料。”愿这一碗暖心热汤，能照拂更多的人。

作者：阿果

来源：扬子晚报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