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3日,南京鼓楼法院公布速裁庭法官戴云涛审理的一桩特殊的返还原物纠纷案,而被诉请“返还”的对象是一只通体乌黑的贵宾犬,庭审现场小黑狗躺在阳光射进来的地板上泛着光泽,唯有肚皮处缀着粒芝麻大的黑痣。
一声犬鸣,两位“父亲”
“小黑!到爸爸这儿来!”原告席上的陈大叔突然俯身拍手,惊得小黑狗竖起耳朵。被告黄老伯立即攥紧牵引绳:“多多,别怕。”
原来,早在2017年,陈大叔就饲养起了一条小黑狗,起名“小黑”,但未办理养犬登记证。2024年初,陈大叔出门遛狗,不慎将狗丢失,伤心不已。后陈大叔出门遛弯,在某小区附近看到黄老伯在遛狗,看来看去都觉得这就是自己丢失的小黑。抱起小狗一看,小狗肚皮上也有个黑痣。陈大叔上前大喊一声“小黑!”,小狗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大叔激动不已,认为这正是自己丢失的小黑,于是向黄老伯索要。两人就此争执了起来,报警处理也没个结果。无奈之下,陈大叔只好将黄老伯告上法庭,要求归还小狗并赔偿寻找小狗产生的误工费。
庭审测试:跨越物种的“指认”
眼前的小黑狗到底是“小黑”还是“多多”呢?从描述看,“小黑”和“多多”的年龄差不多,小狗照片看起来也差不多,从外形上实在难以区分。
卷宗显示,“多多”的领养日期定格在2014年秋,防疫记录延展到2019年。戴法官注意到疫苗本边缘有处褐色痕迹——黄老伯解释这是多多幼时打针害怕,打翻咖啡留下的印记。而原告陈大叔掏出张磨损的照片:2017年雪夜里,肚皮带痣的小黑犬正在舔舐他掌心的肉丸。
“我们做个现场测试吧。”戴法官起身示意书记员上前。书记员王晶轻唤“多多”,小黑狗突然立起耳朵,牵引绳在黄老伯掌心滑出半尺。可当陈大叔不停呼唤“小黑,小黑”时,小黑狗并未多做理会,眼神还是紧紧跟随着黄老伯。
“陈大叔您看,狗狗现在对两个名字的反应区别还是挺明显的…… ”话音未落,陈大叔已捂住眼睛:“戴法官,可是我真的好想我的小黑。”
休庭调解:从争犬到体谅的温情转身
休庭间隙,戴法官找到两位当事人进行背对背调解。“陈大叔,我也养过狗,您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在我看来,狗对主人的忠心程度超出想象,小黑一定不希望看到您现在这般失落,我也相信,它一定还会回来的……”陈大叔眼圈泛红,戴法官指着手机里的“流浪动物救助群”:“您把小黑特征发到这里,全市志愿者都会帮忙留意。”陈大叔微微点了点头。
那一头,是黄老伯和蜷缩在角落里安静不语的“多多”。戴法官对黄老伯说:“这几天多多食欲不振,可能是应激反应,记得去常去的宠物医院看看。”
基于陈大叔提供的证据不足以证明案涉小黑狗就是“小黑”,法院判决驳回了他的诉讼请求。陈大叔不服,继而提起了上诉。没过几天,书记员小王就发现案件已经在二审阶段撤诉了。
“每根毛发都是物证,每次摇尾都是证言。”戴法官感慨。她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褪色的小黄狗照片——那是她刚工作时救助的流浪犬。或许正是这份对生命的敬畏,让她在面对陈大叔和黄老伯的争议时,多了几分理解与感同身受。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任国勇 通讯员 戴云涛 高明明
校对 盛媛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