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工笔,作者:冷琥
《绘梦》工笔,作者:冷琥
《绽放》工笔,作者:冷琥
《春雨无声》工笔,作者:冷琥
初识冷琥是带学生在安徽查济写生。每次一、二百学生围堵,傍山依水的徽居残存聚众描摹实在让我难记得几个与自然山水浑然相谐的脸及画迹,更别提触发你作跨时空的山水之思了。
魏晋不在,山水的玄音化为形迹,遗存在二十一世纪学院学子们眼前的似乎只有景象的明暗光线和体量结构。
从六朝宗炳的“构兹山岭”作“畅神”之想,到五代荆浩的太行洪谷见古松“携笔复就写之,凡数万本,方如其真”到当下的学院式对景写生,在历时性的文化时空中以自然山水为表现对象的绘画艺术已发生了理法与审美的诸多变化,在中西共时性的文化激荡中我们的古意渐被西式的新妆置换。
我真怀疑古老的徽居石阶上那近似水墨的苔痕还能唤起当下学子们对山水清音的人文追问。在我以水粉完成授业“公事”之余用水墨宣纸册页对景“营私”之际,一个陌生的面孔在我身侧说起水墨艺术,一嘴的镇江口音连绵而出的是淡淡的墨香气味,在一群同学中显得很不一样,我惊讶80后的学子中竟有对传统水墨文化有独到见解者,他就是冷琥。
安徽写生归后,冷琥时常来办公室及我的拾墨斋谈文论艺,也常带来他缘情城市山林的感兴之作,在话语水墨与披图静览之间我记忆中的京口三山渐渐的因冷琥有了更多的势态气韵和现实的对接。
于是在一个秋天,我沿着西津渡一把古琴的指向去林壑深处访碑看字迹,去京口三山游蔡嘉、潘恭寿、张崟笔下的“奇园胜境”。
一方文脉温润着一方风采随一路所闻、所见随势展开,虽短暂的二日却令我生无限的山水感怀。那时我意识到冷琥笔下脱尽尘俗的水晕墨章意象是源于京江林泉的蒙养和来之于诸多师友,镇江艺术俊彦承接一方文脉所厚积的人文气息。
冷琥的画以花鸟、山水为题材,笔墨温润、疏淡呈简笔风格,这显然取法于宋元以来以笔墨书写追求气韵生动的文人画传统。简笔近疏,疏笔简体是文人的最爱。
文人写意至八大可谓简到了极致,红尘之繁虽缤纷眩目,但多呈一时幻像,终不如洗尽铅华后一如水墨之“简”的纯粹和永恒,简是万象归一的哲学表达。冷琥画面取简,因简得高格。唐人张彥远认为画有疏密二体,那么宋米南宫之水墨云山应是京口山水疏体的代表和始祖了。
二十世纪下半叶,新文人画勃兴,京口疏体更是影响了水墨江南。可见冷琥的简笔亦是水墨溯源,亦可看着是地域艺术传统影响的结果。当然,京口水墨不仅有山水疏体的人文气象,还有水墨密体的地理写真,京口水墨又因密体而凸显其文化的特立与自信品质。
嘉道年间,以蔡嘉、潘恭寿、张崟、顾鹤庆、潘思牧为代表的京江画派极力疏离当时以虞山、娄东为中心的“四王”主流画法而自创新风。他们深情本土山水,师造化、体心源,创一方“实景山水” 成为清代最有影响力的地方画派之一。阴阳化合而至衡,疏密互补、繁简共呈才是正体的京江山水。
冷琥生长于斯,受京江山水的陶冶与文脉浸染其笔下已呈文性和雅格,期盼他今后将京江艺术的文脉与气格向更远处延伸。
于金陵石门居
作者:南京艺术学院刘春教授(十公)
校对 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