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4日 ，广西灵山县伯劳镇平心村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10岁女童燕子惨遭同村男子杨光毅毒手。杨光毅强奸女孩后，又刺破其眼珠并将其杀害，同时拿走女孩身上卖百香果所得的32元。

杨光毅因为强奸罪一审被判死刑，二审因有自首情节被改判死缓。此后最高院阅卷提审，指令广西高院对该案再审。

2020年12月15日上午，该案在钦州市灵山县人民法院不公开开庭审理，庭审持续了近3个小时，未当庭宣判。庭审结束后，被害女孩母亲陈礼言和受害人家属的代理律师侯士朝接受了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的采访，他们介绍了庭审情况，“被告杨光毅没什么悔意，但在最后供述的时候有个比划枪毙自己的动作，表示希望判自己死刑。”

10岁女孩卖百香果途中遇害

同村凶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

2018年10月4日，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灵山县伯劳镇平心村的10岁女童燕子失踪，当天她摘了自家果园的百香果，独自送到不远处的收购点贩卖。

事情发生后，全村人都参与寻找，当时有村民怀疑到同村29岁的男子杨光毅，公安机关也对其进行了问话，但他并未承认。两天后，杨光毅在父亲的规劝下投案自首，对其强奸并杀害燕子的行为供认不讳。警方根据其供述找到燕子的遗体。

当年该案的警情通报

根据判决书显示，2018年10月4日12时许，杨光毅看到燕子独自一人去收购点卖百香果，遂产生了歹念。当燕子卖完百香果后拿着一个红色蛇皮袋往家走时，杨光毅便在其必经的一处竹丛中守候。燕子走到此处时，杨光毅将她拦住并将其抱上附近的瘦沙岭。燕子反抗并大声哭喊，杨光毅见状用手掐燕子的颈部致其昏迷，随后将其装入红色蛇皮袋带至瘦沙岭岭顶。这时，燕子醒来并从蛇皮袋往外爬。杨光毅看到后，再次用手掐燕子颈部，并持刀捅刺燕子的双眼，割刺她的颈部。待燕子没有动静后，杨光毅对其实施了强奸，拿走人民币32元。杨光毅又将燕子塞进蛇皮袋，通过滚、搬等方式将蛇皮袋带到山岭下，浸入一水坑中，浸泡一段时间后才将蛇皮袋提起，搬至附近的一山坡处抛弃。

事发竹林

记者在判决书中看到杨光毅的供述，他的作案手段极其残忍。当燕子从蛇皮袋中爬出，杨光毅掐住女孩颈部，看她的眼睛还睁开，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先捅她的左眼，刀刃捅进去大约一半”，随后，他又用此方法捅了孩子右眼。随后，他又持刀捅刺燕子颈部，连续三四刀后才抽刀出来。杨光毅作案手法之残忍，让人不忍。

受害女孩生前照片

一审被判死刑，二审改判死缓

最高院调卷审查后指令再审

2019年7月12日，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强奸罪判处杨光毅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责令退赔32元给燕子母亲陈礼言。钦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杨光毅奸淫幼女，致人死亡，其行为构成强奸罪，因性侵系10岁的未成年人，手段极其残忍、情节极其恶劣，应从严惩处；杨光毅犯罪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系自首，可从轻或减轻处罚；但其罪行极其严重，决定对其不予从轻处罚。

一审判决后，杨光毅不服，提起上诉。

2020年3月25日，广西壮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撤销一审法院判决，认为杨光毅父亲规劝陪同杨光毅到公安机关投案，投案后如实供述犯罪事实，属自首，杨光毅的自首行为对案件侦破起至关重要的作用，依法对杨光毅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并限制减刑。

二审判决书显示依法对杨光毅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因案件二审被改判，引起热议。

2020年5月10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消息，决定对广西壮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二审终审的杨光毅强奸一案调卷审查。

2020年11月11日，最高人民法院调卷审查原审被告人杨光毅强奸一案，其间被害人母亲提出申诉。最高人民法院审查决定，指令广西壮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另行组成合议庭对该案进行再审。

庭审最关键两点：

被告精神状况和自首情节

2020年12月15日9时许，该案在钦州市灵山县人民法院不公开开庭审理，被害人燕子的母亲陈礼言作为该案的申诉人，和申述代理人河北驰舟律师事务所的侯士朝律师一起参加了庭审。庭审进行了近3小时，于11点48分休庭。

广西高院官方通报称，法院当天是依照审判监督程序对杨光毅强奸一案依法开庭审理。自治区人民检察院派员出庭履行职务。法院审理后，将择期宣判。

法院出具的再审决定书

庭审结束后，侯士朝律师接受了紫牛新闻记者的采访，他表示对今天的庭审很满意。“今天法庭充分给予了各方发表意见的机会，公平公正，充分保障了各方的权利，尤其是发言时间很充分。” 侯士朝告诉记者，法庭也对被告杨光毅的权利给予了充分保障，他中途因为尿急要去洗手间，法庭还休庭了20分钟。

“案件主要围绕罪名、罪数、是否应当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自首是否可以从轻、有没有必要精神病鉴定等问题展开。” 侯士朝介绍，关于是否进行精神鉴定的问题，法庭也给予了充分时间和机会进行辩论。

在此案中，最关键的两点在于——杨某毅的精神健康情况和自首情节。

对于杨光毅是否存在精神疾病，在一审中指定辩护人曾提出申请。法院查明：一、杨光毅没有精神病史，未能提供相关治疗的依据，与村民提供的他没有精神病，是正常人的证言相符；二、杨光毅作案逻辑性强，具有自我保护意识；三、杨光毅庭审表现正常，虽然其说话慢，且不够连贯，但能够详细说出作案全过程，思维清晰，神情专注。法院最终认为，杨光毅对其犯罪行为的性质具有明确认知能力，能够控制自己实施犯罪的行为，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对于杨光毅的自首情节，侯士朝认为这并不是“免死金牌”，“法律规定，自首是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但不是一定要减轻或从轻，一审法院作出的不予从轻处罚的决定完全正确。”

作为申述方，侯士朝表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建议法庭判处杨光毅死刑（立即执行），由于我们申诉时提交的走访材料已经被广西高院认真核实过了，所以这次我们当庭就没有提交新的证据。后续，我们还要抓紧整理书面代理意见及时提交法院。”

“杨光毅的辩护人是指定的，杨光毅虽然说不用辩护了，但法庭还是给予了其辩护人充分的辩护时间。”侯士朝向记者透露了一个细节，“杨光毅在最后供述的时候有个比划枪毙自己的动作，他表示希望判自己死刑。”

被告陈述作案过程时

女孩母亲忍受不了，中途退庭

庭审中，由于陈礼言情绪激动，提前离开了法庭。她在接受紫牛新闻采访时表示，听到被告讲述杀害女儿的过程，觉得实在太残忍听不下去了。“他说捅刺我女儿眼睛的情景时真是太残忍了，作为父母真的很痛心，他怎么能那么残忍，一点生的机会都不给。”

燕子母亲陈礼言

陈礼言告诉记者，开庭时看到被告杨光毅了，但对方当庭并未道歉。“他（杨光毅）穿着防护服，看不清他的脸，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但能看出他一点悔意都没有，也没有道歉。另外，有证据显示，他还猥亵过其他女孩，不判死刑的话还会祸害很多人。”

陈礼言说，虽说住在一个村，也认识杀害女儿的凶手杨光毅，但之前并没有太多的接触，直到出事后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凶案发生后，杨家一家人很快就搬离了村子，不知去向。“从没有过道歉，也没有赔偿，就连当时法院判决退赔给我的32元钱也没看到。”

杨光毅家人都已搬走，只剩空房

2019年，陈礼言也单独提起过民事诉讼，法院判决杨光毅赔偿31万余元。但法院执行立案后，发现杨光毅名下并没有可供执行的任何财产。

记者了解到，陈礼言一家在当地是贫困低保户，育有4女一子。燕子是最小的女儿，遇害时还是一名四年级小学生，平时学习不错。

陈礼言告诉记者，她辛辛苦苦将5个孩子拉扯大并不容易，“燕子父亲在2009年就去世了，当时他见义勇为在水库施救落水孩子，结果双双溺亡。后来我就将几个孩子都拉扯大了，孩子们从小都很懂事。燕子出事前，一家人虽然穷，但还是开开心心地一起过，日子还算安逸，这件事打破了一家的平静。现在我们的诉求很简单，就是一命抵一命。” 陈礼言说道。

目前，燕子的遗体还躺在殡仪馆内，陈礼言表示等最终的判决结果出来后，再给女儿办后事。

紫牛新闻记者｜陈勇

编辑｜张冰晶

剪辑｜万惠娟

主编｜陈迪晨

图片来源 受访者提供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转载拒绝任何形式删改

否则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紫牛新闻常年法律顾问：

北京大成（南京）律师事务所唐迎鸾律师

您有新闻线索，欢迎点击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