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辉:艺术于我就是释放和自在
来源: 紫牛新闻
2025-10-16 09:45:00
王浩辉
走进油画家王浩辉的阁楼画室,各种情绪扑面而来:呆滞的、空洞的、幽怨的、开心的……“每一幅画都像未完成,未完成是主题”,发小、老同学高林胜对于作品有着深入理解,“虽然是具象的,但实际上表达的还是抽象的东西,是对具体的东西的消解。”问王浩辉,为何喜欢偏灰偏冷的色调?“个人性情和喜好所至吧”,他回答。
《候诊》
一幅表现“在医院”的画作,画面上所有的人都翘首以盼,似乎在等待叫号,大家沉默不语,面无表情,“那天到医院候诊,我觉得蛮有意思的,一群人坐在那儿,面部都很像,没有表情,我抓的是那种表情、那种状态。有点挣扎的感觉,一种生活的状态,”王浩辉说,他表达的更多是一种氛围,“炫技,说实话就是一丝不苟的跟拍照似的,那没意思,我要把很多情绪压放在技术里面。”
《车厢》
一幅表现“地铁上”的画作,拥挤的空间里却似乎能折射出人的空虚,“那天在地铁上,在里面人什么想法都没有。人是空虚的,却在拥挤的空间里面,这就是目前我们生存的状态,包括人的思维状态也是如此。”王浩辉说,“我只是想记录我们当下的社会,看我们这个时代人生存的状态,这也蛮有意思的。”
《围观》
一幅幅生活中司空见惯的画面,都被他敏锐的画笔捕捉下来:玄武湖边上,一帮年轻人激情四射玩乐队;一帮闲人在好奇围观一个人;一群人在行走中……你可以说,这是一批现实主义画作,但同时又是表现主义的、抽象迷离的,令人感觉到震撼。“艺术对于我而言,就是一种释放、一种自在,我觉得技术禁锢了自在和情绪,我必须找一种方式,通过画面,让人感受到你的情绪。”王浩辉在画中找到自在。王浩辉对于油画传统的执着探索与深入研究实践,使其既专研摸索又努力摆脱传统的、俄罗斯和前苏联绘画的固有模式的潜移默化,在颜料画布和画笔之间寻找自己的表达表现。应该说,他多年来探索实践,从生活表象逐渐走进自我意识的觉醒。
《桥》
《行走》
《眺望》
都说名师出高徒,王浩辉的两位老师徐明华、苏天赐可都是中国油画界的扛鼎人物。在南京师范大学求学时期,他师从徐明华先生。而早在中学时代,王浩辉在好友盛梅冰的引荐下认识徐明华,便已开始跟着他学油画。“他对我最大的影响就是严谨,造型非常过硬,素描画得非常精彩,最强调的就是一定要有严谨的造型,强化基本功,色彩比较自由,给人很舒服很和谐的感觉,那时候还是苏联的模式,后来徐老师去了法国之后很有感触,色彩上发生很大变化。”1983年,王浩辉考入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进行油画专业研究生的学习,师从苏天赐先生。苏天赐的想法更加丰富多彩,认为画面应该有个人的情绪在里面,对王浩辉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作为学院派出身的王浩辉,对于传统还是有很深入的研究。割舍不掉的传统基础、花大力气画的素描、学院派的功力,都形成了肌肉记忆。上小学的时候,母亲规定他每天必须画两张画;后来跟着秦国良画国画,“他对我影响非常大,那时我上初中,他规定我每天必须画10张速写,一天画10张,第二天你就不知道画什么东西了,一个礼拜去一次,他先不看我画什么东西,先数有没有70 张,哈哈哈这个压力很大的,一个礼拜70张,他不管你画什么,什么都行,鞋子袜子都画进去了。”这也给王浩辉打下了扎实的线条基础,“现在的油画里面还有我国画的线条功夫。但我后来更喜欢油画,油画多复杂,这种表达,这种质感,这种感觉,内容太丰富了。”
上世纪90年代,王浩辉赴英国访学,此时期的伦敦画派正处在影响力的巅峰,弗洛伊德、培根、奥尔巴赫、科索夫的写实性表现绘画成为二战后期写实主义具象传统的直接延续,对王浩辉的研究和未来转型嵌入了新的要素。
后来王浩辉带着儿子王旭,跑遍了世界各地,所有的美术馆几乎都去看过,王浩辉也在学院派的基础之上尝试着更多的可能,与奥尔巴赫,与塞尚,与前辈的大师们靠近,“更厉害的,奥尔巴赫,那个画我当时根本看不懂,他家里有一张很小的画,画的人体,人体他画出来觉得很满意,他没动,但对背景一直不满意,一直改一直改,最后背景凸出来人体凹了,看了之后让我感到很震撼。”看遍了世界之后,他画风最大的变化就是更自由了,“二维平面作品已经被玩到了极致,自己不可能再重新创造一个新的形式,任何事情都有极限。唯一可取的就是个人的情绪。这是别人取代不了的,只属于你自己的,怎么把个人的情绪认知好好地表达出来,是我要认真考虑的。”一旁的夫人笑言:“他反正整天在家找感觉,说难,画画真难。”
《海边》
《园林》
王浩辉的油画创作更多的是一种精神性的释放,他热爱思考,热衷于探索精神世界的多种可能与嬗变,这是神启般的思索过程,呈现在画布之上的,是笔触的交错,是色域的堆砌,更是画家生命体验的折射。创作激情和深沉的思考相结合后,迸发出的是在精准的技巧控制力下贯注的强大情感能量,是画家磅礴的生命内涵。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冯秋红
视频剪辑 雍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