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烽火连天的抗战岁月中，有一位鲜为人知的英雄——扬帆（原名石蕴华，1912年生于江苏常熟）。他不仅是皖南事变的亲历者、盐阜根据地的保卫者，更是在隐蔽战线屡建奇功的杰出指挥员。从文化战线到秘密战场，他的人生轨迹，堪称一曲“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壮歌。

扬帆在解放战争时（杨小朝提供）

盐阜锄奸：筑牢根据地安全屏障

1941年皖南事变后，扬帆突围至苏北盐城。面对复杂严峻的敌情，他被任命为新四军军法处副处长兼盐阜区保安处处长，肩负起保卫根据地的重任。

在盐阜期间，扬帆展现出卓越的保卫工作能力。他迅速组建了一支精干的保安队伍，建立了从区到县的严密保卫网络。针对日伪特务的渗透活动，他领导开展了多次成功的反特行动，破获了多起叛变、暴动和敌特案件。在一次重大行动中，他的团队成功粉碎了敌人策划的两起阴谋暴动，有效保障了军部和根据地的安全。

除了打击敌特活动，扬帆还注重甄别和平反工作。他亲自复审了几起"肃托"冤案，使一些被诬陷为托派的同志得以平反昭雪。同时，他还成功争取了地方武装"左司令"，为开辟新的根据地创造了有利条件。在他的努力下，盐阜区的治安状况明显好转，社会秩序日趋稳定，为新四军主力作战提供了坚实后盾。

智斗日伪：南京谈判与情报破袭

1945年春，日军在太平洋战场节节败退。为了延缓失败的命运，日军企图通过"局部和平"来拉拢新四军。此时已任华中局敌工部部长的扬帆，奉命处理这一重大事件。

扬帆首先对日方联络人纪纲进行了严密审查。通过多方渠道查证，他确认纪纲确实是我方派往南京的情报干部，在南京以中医身份作掩护。在获得中央批准后，扬帆参与了与日方的秘密接触，但始终坚持"只了解意图，不进行谈判"的原则。

6月的一天，在六合县竹镇附近的一个村庄，扬帆作为新四军三名代表之一，与日方代表进行了会谈。日方代表一改往日嚣张气焰，表现得毕恭毕敬，首先说了些对新四军表示敬佩的好话，然后提出进行"局部和平"谈判的意向。扬帆等人断然拒绝了这一提议。

随后，扬帆受命孤身深入南京虎穴。在南京中山路原国民党政府铁道部大楼内，他与日军华中派遣军副总参谋长今井武夫进行了会谈。日方提出让出八个县城，并表示希望将来能与新四军合作，共同对付美英和蒋介石军队。扬帆沉着应对，坚持只听不谈的原则，摸清了日军"缓兵之计"的真实意图。次日，总参谋长小林浅三郎以冈村宁次代表的名义宴请扬帆，再次表达了"保持联系"的意愿。

这次南京之行，扬帆不仅洞察了日军的真实意图，还观察到南京城内日伪军普遍士气低落的气氛。他坚信抗战胜利已经为期不远，这一判断为中央研判局势提供了重要参考。

日本投降后，扬帆再赴南京，试图敦促冈村宁次向新四军投降。虽然因日伪蒋合流未能成功，但他趁机部署地下工作，策动伪警卫三师起义，为后续解放战争积累了重要力量。

隐蔽战线：从盐阜到华东的无声战场

扬帆的情报工作才能早在抗战初期就已显现。1938年在上海期间，他就在刘少文领导下从事调查日伪特务活动的工作。他奉命与国民党地下情报机关建立联系，定期交换日特和汪伪情报，为抗日统一战线作出了贡献。

1941年主管盐阜保安工作后，扬帆更加系统地开展情报工作。他建立完善的情报机构，开展秘密斗争，在敌伪占领区建立了多个情报联络点，及时掌握敌伪动态。这些情报工作为根据地的巩固和发展提供了重要保障。

1944年冬，扬帆任华中局敌工部部长后，进一步加强了对日伪军的分化瓦解工作。他凭借过去在国民党统治区和敌占区建立的情报关系，积极搜集情报，开展活动。他派遣情报干部打入敌人内部，获取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

解放战争时期，扬帆任华中分局联络部部长、华东局社会部副部长，继续在隐蔽战线上发挥重要作用。他建立起了多条通往国统区的地下交通线，加强了与上海、南京等城市的情报工作联系。他整顿、发展了一批直接掌握的工作关系，组织了六个工作委员会，分别对蒋占区的中统、军统、青红帮、军队、政府、党团六个方面开展工作。

1949年渡江战役前，扬帆组织100多人集中整理几年来积累的情报资料，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编纂出36册详尽的上海情报资料。这些资料涵盖了国民党在上海的党政军警宪特、官僚企业及全市的工商文教卫等各个系统的历史沿革、现状、领导人员名单、地址、电话号码，甚至各保保长名单等。陈毅对此大加赞赏，表扬他们"为上海接管工作立了一大功"。

江苏为证：隐秘战线的永恒丰碑

从盐阜锄奸到南京谈判，从情报破袭到城市接管，扬帆的一生与江苏紧密相连。他曾在诗中写道："等闲越尽千重堵，快抵新邦第一人"，这正是其穿梭于硝烟与暗战中的真实写照。1999年，这位87岁的革命者于上海逝世，而他曾在江苏敌后战场留下的足迹与功勋，至今仍在这片土地上传颂。

扬帆的故事告诉我们，抗战胜利不仅来自于正面战场的浴血奋战，也得益于隐蔽战线的智慧和牺牲。这些隐秘战线的英雄们，用他们的忠诚和勇气，在看不见的战场上为民族解放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季宇轩

资料图片来源：江苏省国家安全厅、江苏国家安全教育馆

校对 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