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足球人今何在？这一次的专访对象是一直为江苏足球赛场内外驰骋的老球员兼少帅——曹睿。刚刚经历了“黑色二月”，曹指导明显憔悴、消瘦了许多，一直重病的父亲在今年2月初不幸离世，2月28日又是他一生热爱的江苏队解散两周年的时间点，所以这一次的专访，曹指导“坏坏的帅笑”也不见踪影。

做支云主帅时期的曹睿

感恩！继承江苏队名帅们的宝贵“财富”

“我在训练中是比较严格的，但是在生活中对队员比较宽松，尤其有时候对他们太好了，这也导致我该凶的时候凶不起来了。”这是曹睿对自己执教风格的总结。从2013年退役进入江苏队预备队执教开始，他也是一名拥有10年教龄的“老教练”了，师从过高洪波、卡佩罗、崔龙洙、奥拉罗尤等等的国内外名帅，这些教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特点，他们也都深深地影响了曹睿。

“2013年退役以后进入预备队当教练，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教练，感到很不适应。有时候思想上不太容易转变过来，因为以前我就一直在这个队里面，我是球员，但是现在是教练了，我要管理他们了，角色发生了变化。”随着高洪波指导入驻江苏队以后，曹睿也从预备队调入了一线队做助教，开启自己辅佐之路，而高指导的敬业精神也对曹睿有着启蒙的作用。

“高指导是特别敬业的教练，我记忆最深刻的是那个时候我们一日三餐，吃完饭以后，整个教练组就会围着桌子一起开会，讨论训练、球员情况，技战术、比赛等等，时间不长，十几到二十多分钟，但是几乎是每天。”

在回忆起奥拉罗尤的时候，曹睿也是充满了敬佩之情：“他给我最为直观的感受就是改变了球队的打法，甚至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江苏队这么多年的防守反击，在他的指导下竟然一年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一支传控球队。他平时潜移默化地去引导球员，去做球员的思想工作，跟球员去聊，给队员信心，这些都让我受益匪浅。”

据曹睿介绍，虽然奥拉罗尤离开江苏已经2年多了，但是他和江苏队的这些球员、工作人员仍然有一个群，一直保持联系。曹睿也告诉记者，在2021年接手南通支云的时候，奥帅就给了他很大鼓励，告诉他应该接受这个主教练的挑战，对他是一次契机，主教练的工作会给他更多层面的提升。除了对于曹睿的帮助外，奥拉罗尤也一直关注江苏队的球员情况，就像去年吉翔在山东泰山拿了中超冠军，他也是很快就在群里发表了祝贺。奥帅这些与球员的相处方式，都在潜移默化影响着曹睿。

“我非常感谢江苏队，这么多年的助教，让我能与这些名帅学习，这些都将是我一生的财富。”与高指导的相遇，让曹睿第一次认识到职业队一线队的主教练的工作是什么样的，而之后佩特莱斯库带领球队夺得足协杯冠军，奥拉罗尤带领球队夺得中超冠军，让他有了一个更深刻的意识，一支冠军队所需具备的特质——团结，而这个词也深深扎根在了曹睿的心里，因为这点在曹指导带队南通支云也能看得出来。

小手段大作用！“新手”主教练带队冲超的秘诀

时间拉回了2021年：南通支云主教练，是曹睿首次担任一线队主教练，他用时一个半赛季带领球队成功冲超。今年年初，因为要照顾家庭，曹睿从支云主帅位置上“功成身退”。曹睿是南京人，球员时代就为江苏队效力十二年，退役后又继续在江苏队做助教，江苏队可以说是他的一切。在经历江苏队解散之后，能重新带领一支江苏球队冲超，这是他的梦想，如今他完成了心愿，但是作为一位“新手”主教练，这背后付出与努力不言而喻。

离任后支云队的感谢海报

2022年中国足球陷入“寒冬”，各支俱乐部都在缩减投入，南通支云也不例外，作为一支冲超球队，在没有补强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做到就更加难能可贵了。曹睿把球队的成功归结为两个词“团结”“拼搏”。曹指导回忆了上个赛季的比赛：“我们前、中、后场整条中轴线上的球员坚持打了30多轮比赛，一直拼下来还没有什么伤病，简直不可思议。前三个阶段，我们一直位列积分榜榜首，仅丢11球，可谓中甲‘最坚固的盾’，很多关键场次的分数完全是靠全队硬防守出来的。第四阶段，我们战绩不佳，这其中伤病、引援的客观原因就不说了，但是外界有些人说我们是被‘抬进中超’，我不认可！这是我们全队前三阶段超额完成了拿分，大家提前拼出来的。”

2022赛季的中甲依然处在疫情之中，所有四个阶段的比赛都处在封闭赛区，为什么南通支云的将士能这么拼呢？“新手”主教练曹睿为了丰富球员们生活，避免压抑的情绪，自掏腰包买了乒乓球台、桌球台、游戏机、飞盘等等这些游戏设备放在公共区域供队员娱乐、放松。“平时我也会搞些‘团建’，其实就是吃吃喝喝，钱也不是太多，我就自己出嘛，大家除了比赛要把团队的氛围搞上去嘛，通过这样的场合大家也可以多沟通沟通。一个好的教练不仅仅关注队员的训练比赛，还要关心他们的生活。”

其实，曹睿关心球员生活的方面还有很多，所以曹睿现在即使离开了南通支云，球员还是会经常和他沟通、互动，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凝结了深厚的感情。团结、拼搏，相信这应该就是南通支云冲超背后的秘诀。

无法偿还的“债务”！没有父亲走不上足球这条路

带队冲超虽然让曹睿的事业获得了一次巨大成功，但是他内心也欠下了一笔无法偿还的“债务”。

据曹睿介绍，他的父亲从去年五月就患病住院手术，因为一直在南通带队封闭比赛，他能做的仅仅就是联系医生，找合适的医院治疗，每逢阶段间歇期才有机会回家陪伴父亲，一年下来回家的次数不到五次。曹睿感慨道：“父亲病情时好时坏，但是母亲从来不愿多打扰我，实在没办法才打电话和我沟通下，缓解下情绪，而我接到电话经常整夜难眠。妻子还要上班、带小孩，帮忙照顾父亲，一家人就我贡献最少，实在对不起他们。”

“如果不是父亲，我也不会走上足球这条路。”曹睿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小时候家就住在五台山体育场附近，五台山体育场对于江苏球迷再熟悉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见证了江苏足球的发展。因为父亲也是练足球出身，更是江苏队的铁杆球迷，所以在曹睿小时候就带着他一起看球，经常还会拿个小棍子盯着他练球。后来上小学，在家里的阳台每天看年长的同学踢球，自己也去报名了校队，因为出色的身体素质，后来还真进入了市队。

这样的经历，让曹睿决心走向职业足球。“当年要选择是否进入职业队梯队的时候，母亲是反对的，但是爸爸给予了支持。全家人举手表决，我们2比1战胜了妈妈，于是才有了我后来去试训的机会，结果就选中了。”曹睿的父亲一直都在关心曹睿的足球发展，从曹睿踢球到后来当教练，父亲几乎场场不落看了江苏队的比赛，即使后来病重住院也在关心儿子的情况，每次听到他带队取得好成绩的时候都会很开心。

球员时期的曹睿

作为一名足球从业者，曹睿不仅仅没能更多地照顾好父母，也让他与妻子、孩子聚少离多。曹睿内疚道：“在我心中也一直有一份亏欠，对父母、对妻儿都是，而我目前能做的就是用一份份好的工作成绩回报家庭了。”

反哺江苏足球！江苏足球人集体投身足球青训

在采访中，曹睿一直表示感恩在江苏队做助教结识了这么多名帅，这是他人生的一笔宝贵财富，而他也不会据财富为己有，如今他已经在和吴曦、吉翔，包括武磊等等一些江苏的球员一起合作，准备为江苏的青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武磊小的时候在鼓楼一中心学习训练，当时作为他的大师哥，曹睿还带过他的训练课，所以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大家也商量着一起做一些实事。“现在中国的足球是在谷底，然后我们想说为中国足球，为江苏足球做点事情，青训是足球最基础的东西，一个国家的足球想要发展，做好青训是最关键的。”曹睿表示中国不缺像C罗、梅西这样的苗子，但是却看不到他们踢球的身影。

“一方面是因为中国的足球氛围不好。我们总说羡慕人家日本足球，但是你看日本的高中足球联赛已经举办了100多届了，日本几乎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足球队。我那时候去日本打比赛，我们驻地附近有一所学校，到下午三点，你就能看到日本学校操场上全是孩子在踢球，或者进行其他体育训练。”

而另一方面是青少年足球的晋升通道不好。曹睿解释道：“踢球的孩子在12岁是要做出选择的——继续或者放弃。如果没有好的升学通道，大部分家长是不愿意把孩子的命运‘赌’在足球上的。现在像南京也有了一些足球特色学校，但是面对江苏、南京这种体量，这些学校数量不够。如果踢球的孩子未来不仅仅可以选择去踢球，也可以选择继续去高等学府读书深造，对于家长和孩子来说就多一层保障，就有更多孩子会选择踢足球，优秀的足球人才自然就会涌现出来。”

随着江苏队解散之后，江苏好的足球苗子正在不断流失，很多家长要么把孩子送去其他地方培养，要么就逐渐放弃足球这条路。如果曹睿、武磊这批江苏足球人能够尽早投入青训，那么也会尽可能避免江苏足球人才的流失，希望在他们的投身下，江苏足球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孙云岳 张昊 张晨瑆

校对 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