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

作者：许霞，朗诵：周冉

能不能还像从前，每天都喝点

文/许霞

晚饭后，他蹲在外面抽烟

他没有在家抽烟的习惯

他没有赶上17点03分的公交

他坐了18点23的车

为此，他拍下了车站发车时刻表。智能手机仍不熟练

他向我请教：我拍的照片到哪儿了

他在车站滞留了一个多小时，却没有带水杯

我问饿吗。他说就是渴

我说那干嘛不带杯茶。他说出门在外打碎了多可惜

他在19点40分赶到的时候，上楼就先喝了一大杯水

他来得时候，没有提前告诉我。并嘱咐母亲也不要说

他带了我家的钥匙，自己煮面条

看到桌上还剩小半瓶酒，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赶回来的时候，他已吞完最后一口面条

他笑着说下多了，有点撑。我坚持要他再吃一个鸡腿

然后我陪着他散步。他乘势和我说要节省，以及

一定要认真工作。和做一个正派的人

以前我嫌他罗嗦，今天我听得格外认真

——他说得仍如从前一样严肃、认真

他说他现在不像以往了，每天都会喝一点

现在不喝也不想喝

其实他喝酒也就一杯这样

晚上，他翻阅我的获奖证书，不动声色

他打开我的文章时问：是你自己写的还是抄了别人的

我说，哪能抄呢。他说，如果抄录的恰到好处也是本事

我想他一定是指引用。就像他从前当兵时，摘抄毛主席语录

他晚上赶来，是因为明早九点要开党会 

他说他打算八点半就到

事实上，今早七点四十时他就下楼等我

八点时我已把送到党支部

睡前，他从外套内口袋掏出一支牙刷

他不是讲究

他只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他这样，已成习惯

晚上我找了件汗衫给他作睡衣

——我以为他里面穿着背心

他把汗衫套在自己的汗衫外面

他坚持穿两件汗衫睡觉的样子，让我伤感

我怕他受凉，他以为我嫌弃他脏

他来，我眼里、心里都干净了

我听他说着说着，眼睛湿了

我想他还能像从前那样

每天都喝点

编辑：龚学明、束向红（特邀）、杨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