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慧

图 | 视觉中国

“走，喝一杯去。”80岁的母亲手持一杯咖啡，在三峡游轮的甲板上，我们面对面坐着，身后是瞿塘峡，两岸青山，一江春水，正是春来江水绿如蓝。

每天早晨六点，是游轮上的早咖啡时间。带母亲去喝了一次，她便记下了。接下来几天，早晨一醒来，她便会提醒我。

游轮在长江中缓缓前行，两岸风光不停变换。我拍了很多风光照，于是看到美丽的风景，母亲总会提醒我拍照。我也给母亲拍了很多照片，没想到母亲自告奋勇地要给我拍照。母亲虽然年纪大了，仍然有学习热情，拍出来的照片构图和表情都不错。其中有两张母女表情和动作神同步，发到朋友圈，朋友们都说母亲拍得好。在母亲眼里自己的女儿最美，所以呈现出来的照片，自然也是美的。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带母亲远行。成年之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朝夕相处了。

其实，起初我是有些担心的。集合时导游发给我一张“夕阳红”的胸牌，原来这是个老年团，主要为60岁以上的老人，团友中有好几对父母子女。和一群老人朝夕相处七天，会不会很无趣？旅行，对于年迈的老人来说，会有什么样的收获？这一路上，父母子女之间又会有怎样的交流呢？

江苏团友孙女士比我大几岁，老父亲80岁。老人个头不到1米7，人很瘦，有些干巴，脸颊凹进去，棱角分明，是个倔老头，每次都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还不断催促女儿走快点。这是旅行又不是赛跑，我有些不以为然。女儿说，父亲年轻时是生产队长，干活儿从不肯落在别人后面。面对要强的老父亲，女儿满脸笑容，父亲说什么都应着。老父亲走路一阵风似的，稍不留神，就看不见人影了。倔老头也有表现好的时候，女儿说，“我来给你拍张照”，帮他把衣服整理好，老父亲站得端端正正，一脸认真地看着镜头。去神农架的路上，女儿担心山里温度低，怕父亲着凉，带上了他的羽绒服。然而那日艳阳高照，天气和暖，走着走着就出汗了。上山下山，女儿背着羽绒服追着老父亲走了一路。

来自浙江的赵女士50岁，老父亲85岁，是团里年龄最大的。女儿说，她就想带着父亲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一路上，女儿亦步亦趋，小心呵护，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热了，给父亲拿水喝，冷了，给父亲添衣服。在丰都玉皇山景区，女儿拿出手机，蹲下来，寻找角度，直到老父亲露出满意的笑容。我也忍不住用手机拍下了这温馨一幕。

有一对来自东北的父女，女儿圆脸大眼睛短头发，戴一顶巴拿马草帽，漂亮、时髦，父女俩形影不离，途中小憩时，父女俩并肩坐在一张长长的木椅上，老父亲侧着身子，女儿侧着头倾听，不知道聊到什么，老父亲露出灿烂的笑容，张大了嘴巴，露出残缺的牙床，眼睛弯成月牙，女儿的脸上也是幸福的光芒。

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如沐春风的亲情和笑容，和沿途的风景一样迷人。陪伴，是幸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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