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些词语返回家乡—亨里克·诺德布兰德的诗
2021-03-01 17:52:44

      ■杨斌华(上海)

  1

  亨里克·诺德布兰德作为闻名遐迩独步丹麦当代诗坛的诗人,近年来其创作影响力播撒流转于欧洲各国,甚至在世界上也已经赢得了广泛称誉,被公认为欧洲及全世界最重要的诗人之一。2010年以后,先后出版诗集《我们丹麦》《31/2D》《时差》等。正如他的《逝去/远去》一诗所写道的:

  四季更迭,我想起你/你游荡在逝去与远去之间/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一只阖不上的眼睛

  这样一首极具隐喻意义的诗作,暗含了一位杰出诗人迄今为止仍然难以移易的精神意向。他曾经自我告白:“我一直感到无家可归,但只有在一个你没有家的地方,这种感觉才更让人满足,这里有某种逻辑。”这番话无疑揭橥了诗人此生作为游子的某种内心情结。

  诺德布兰德是一位探寻旅行的意义的文学家。他常年的旅居生活经历既使其心灵坐标频仍移换,在变动不宁的身心游走中体察现实,同时又不断地蕴积成他的诗歌写作独有的情感经验和文本样貌。或许,正如有论者指出的:“诺德布兰德的旅行主题,直接承续自波德莱尔和兰波,但东地中海的传统也能在他的诗歌中追索到。”他的《回家》一诗这样写道:

  你的父母/已成为别人的/父母/而你的兄弟姐妹成为邻居。/邻居们/已经成为别人的邻居/而别人住在/别的城市。/正像你一样/他们又回到别的城市。/他们找不到你/如同/你找不到他们。

  显然,这首诗对于诺德布兰德而言,具有强烈的标示性意义。因为之前,就他的诗歌创作来说,“在路上”是他执守的诗人的天职和使命,是他承担的创造的重负和伟大。“我要一张床,而你给了我一条路/……/我要死亡,而你把我的自我给了我。”(《莱芙卡斯岛》),抑或像《丹吉尔》一诗的结尾所写的:“最终,我们不曾来过任何地方,/除了曾经旅行过,正如我们带着这些词语返回家乡。”


  2

  “我但愿你从不曾到来/夜晚也就永不会逝去/我但愿你从不曾留下/早晨也就永不会到来/我但愿一直没到夏天/夏天也就永远在路上”——诺德布兰德《以色列广场》

  这首诗同样可以确证诺德布兰德植根于现实与内心的坚密明晰的诗学意识。它最主要的诗艺呈现是万物世相正负双面的对立与并置,叙述者和受述者在同一情境中语义的交错与寓居,以此形成其玄学性的现代主义诗风。

  按照诺德布兰德的传记作家勃列斯多夫的表述,他的代表作《双体船》一诗将所谓的“不在场”从美学和哲学范畴变成了存在范畴。而我更愿意将这种事件场景的对立与并置,看作诗人某种返观自照的日常感知和生活哲学的有效呈现。譬如笔者限于阅历窄仄只能读到他的《航行》这首诗,似也可作为旁证。

  恋爱之后,我们紧紧躺在一起/同时,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像两艘航行在黑暗的水中的船/如此深沉地享受它们划分的自己的航线/它们的船壳/几乎分裂于纯粹的愉悦/同时疾驰着,在外面的蔚蓝中/在夜风用花香的空气/和月光鼓满的帆下面/——它们都没有试图超越/对方而航行/它们之间的距离完全没有/缩小或增加。

  在西方诗坛,玄学派诗得名甚早,最重要的是它能够在诗歌中提炼出感性的思想,也就是能在感情中重新创造思想。它的现代继承者之一,诗人艾略特就认为玄学派诗最能够将感觉与思想相互融合,完美地体现兼容外延与内涵的诗学张力。我以为,诺德布兰德的诗歌写作之所以备受关注,同他的诗学意识及风格中特别着力于意象比喻的明晰坚实,将词语外延的完整性、连续性和内涵意义的暗示性、联想性给予了出色的交融,有着非常切要的关系。

  “风把我的衣服从敞开的窗户里刮走/我来不及看清谁穿上了它。”(选自《诗》,1966年。)我依然要用诺德布兰德的这首早期诗作来证示他的诗艺方式和语言编织能力。而一直以来,诺德布兰德在为之不懈地努力,他的许多作品较为妥帖地解决了现代诗歌写作中感性与理性如何融合,外延与内涵如何联接的难题,优美地呈展出现代诗丰神俊逸的结构、品质和活力。

  同时,诺德布兰德诗歌文本的叙述方式还表现出另外一个隐在特征,即把本应相互接合的两种事物或词语,前后各出现一个和省略一个,所谓“互文见义”。作为一种修辞手法,它常见于我国古典诗歌。其在诺德布兰德诗作中也偶有崭露,或许是汉语翻译妙手玉成的缘故,但无论如何,他的一些作品存在受到中国古典诗词以及传统文化传播影响的痕迹,倒是确凿可辨的事实。


该内容选登在3月1日扬子晚报诗风版面


编辑:龚学明、束向红(特邀)、杨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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